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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6-04
更新時間:2023-05-29 15:38:18作者:未知
(原標題:C919成功商飛!他的白發(fā)令人注目)
文章來源:環(huán)球人物
MU9191航班由上海飛抵北京
5月28日12時31分,由全球首架國產(chǎn)大飛機C919執(zhí)飛的東航MU9191航班,由上海飛抵北京。
有細心的網(wǎng)友發(fā)現(xiàn),C919總設計師、中國商飛首席科學家吳光輝院士也出現(xiàn)在首航乘客名單中。
在中國大飛機和C919的研制之路上,每位參與者都是一部鮮活的歷史書。而中國工程院院士吳光輝這本書,開篇很早,也更加厚重。
不會把問題推給別人
為什么叫C919?
吳光輝說過:“C是China 的首字母,也是中國商用飛機有限責任公司(后文簡稱中國商飛)COMAC的首字母,同時還有一個寓意,就是我們立志要躋身國際大型客機市場,要與Airbus(空中客車公司)和Boeing(波音公司)一道在國際大型客機制造業(yè)中形成ABC并立的格局?!焙竺娴牡谝粋€“9”寓意天長地久,“19”則代表最大載客量為190座。
C919首飛那天能見度不理想。一架尾翼標著“C919”字樣的龐然大物,從上海浦東機場的第四跑道騰空而起,沖向了茫茫的天際線。
1小時15分鐘過去了,時針指向2017年5月5日15時15分。臨時搭建的地面觀禮臺上,聚集著4000多人。吳光輝突然一抬手,大喊道:“我看到了!來了!”人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,霧蒙蒙的天空上,一個小點正逐漸變大。很快,飛機的轟鳴聲越來越清晰。
“反推,反推?!彼p聲念叨:“飛機落地以后,要把反推力裝置打開。如果裝置打開了,加上剎車能剎住,這個飛行就沒有任何問題?!?/p>
15時19分,沖出云層的C919平穩(wěn)而流暢地擦著地面著陸,完成了一次堪稱完美的首飛。艙門緩緩打開,吳光輝小跑著躍上舷梯,和首飛機長蔡俊緊緊地擁抱在一起。良久,他回過身,對舷梯下的“長槍短炮”比出了一個“V”形手勢——那顆懸著的心,總算落地。
C919首飛
隨著C919首飛成功,吳光輝的名字逐漸為公眾所熟知。其實在此之前,他已擔任過多個飛機型號的總設計師。擔任預警機總設計師時,他切實體會到,“總設計師,就是要承擔責任”;擔任ARJ21支線飛機(后文簡稱ARJ21)總設計師時,他更是以“能解決問題”聞名于整個團隊。
ARJ21,中文名“翔鳳”,是我國首次按照國際民航規(guī)章自行研制、具有自主知識產(chǎn)權的中短程新型渦扇支線客機,被視為C919的探路者。
新華社記者在《一個國家的起飛 : 中國商用飛機的生死突圍》一書中寫到這樣一個細節(jié):在ARJ21的總裝現(xiàn)場,只要吳光輝出現(xiàn),任何問題都可以報到他那里。就連一名普通的裝配工人都知道,吳光輝從來都不會把問題推給別人,有情況找他,“是最快速而有效地解決問題的途徑”。
2008年5月11日,為了實施國家大型飛機重大專項中大型客機項目,中國商飛成立。吳光輝被任命為C919總設計師,面對的新問題和新挑戰(zhàn)更是層出不窮。
C919是一個全新的機型,除了大量的核心技術攻關外,還要進行飛機總體的頂層設計,要“無中生有”地設計出一架飛機?!艾F(xiàn)在回過頭看看,哦,很簡單,C919就是那個樣子。但在最初階段,沒有人知道。我們必須要一步一步探索?!眳枪廨x說。
作出每一個決策都很艱難,因為每一次選擇不僅關系到大飛機的安全性、經(jīng)濟性、舒適性,關系到它的成敗存亡,還決定著中國民航工業(yè)未來相當一段時間的發(fā)展,決定著民航飛機“以后往哪個方向走”。
“如果我們一味追求技術的先進性,那么研發(fā)費用肯定要水漲船高,研制周期也要變長,最后可能并不劃算。如何在這幾個方面進行平衡,形成一個‘恰到好處’的組合,對主制造商來說是最困難的,也是最大的考驗。”吳光輝說。
他甚少對媒體談及責任背后的壓力,但頭發(fā)顏色的變化已說明了一切——從2008年被任命到2017年C919首飛,他的一頭黑發(fā)幾乎全白了。
“越來越有總設計師的風范”
與南京航空航天大學(后文簡稱南航)及飛機設計結(jié)緣,對吳光輝來說實屬意外。
1977年,17歲的他高中畢業(yè),到武漢蔡甸區(qū)的農(nóng)村插隊當知青。在隊長的勸說下,他開始認真復習備考高考,并在次年收到了來自南京航空學院(南航前身)的錄取通知書。
吳光輝從小喜好鉆研電子設備,本想讀電子類的專業(yè)??吹綄W校有飛機設計專業(yè)后,他改變了主意——他記得,新中國成立初期,周恩來總理出訪,租用的是外國飛機,不僅要花費有限的外匯,安全問題也令人擔憂?!皩W飛機設計,將來可以當總設計師?!?/p>
回憶大學時光,吳光輝感慨頗多:“我剛進校的時候,學習基礎不是特別好,物理、化學、英語等課程還行,但是高數(shù)明顯感覺吃力?!睘榱粟s上其他同學,他把大量課余時間花在高數(shù)題目上,有時做完題一抬頭,發(fā)現(xiàn)整個教室只剩下自己。
1982年,南昌飛機設計研究所找到南航飛機設計專業(yè)教授魏志毅和同事錢智聲,請他們協(xié)助開展強-5定壽工作——強-5誕生于20世紀50年代末期,是中國第一種強擊機;所謂“定壽”,就是確定飛機的使用壽命。
南航注重理論與實踐相結(jié)合,在兩位老師的指導下,吳光輝圍繞著強-5定壽展開了畢業(yè)設計。他和另外6位同學組成一個小組,其間還到南昌飛機設計研究所參觀學習。“看到真實的強-5飛機,他們很受鼓舞,感覺到自己所做的工作將對祖國的國防起到作用?!蔽褐疽阏f。
魏志毅(后排右二)與吳光輝(后排左二)在畢業(yè)設計期間的合影(受訪者供圖)
吳光輝畢業(yè)后,仍和魏志毅保持聯(lián)系。每隔幾年見面,魏志毅都覺得吳光輝又穩(wěn)重了不少,“越來越有總設計師的風范”。他也發(fā)現(xiàn),擔任C919總設計師之后,吳光輝的頭發(fā)漸漸地全白了。
從南航畢業(yè)后,吳光輝被分配到航空工業(yè)部第603研究所(后文簡稱603所),成為一名技術員。
603所位于陜西省西安市閻良區(qū),距離西安市中心大約65公里,條件艱苦。剛畢業(yè)就來到這樣的“荒郊野嶺”,吳光輝卻覺得“幸運”?!拔胰サ膯挝环浅:??!彼f,一是有項目、有任務,這樣他就有學習和成長的機會;二是交通不便,“在客觀上有利于靜下心來鉆研業(yè)務”。
那時候,從閻良到西安市區(qū),坐車要3個多小時?!叭ヒ淮挝靼?,一大早上走,晚上才能回來。我記得當時從西安到閻良的最后一班火車是晚上6點左右,汽車四五點就沒有了。在很長一段時間里,我們很少外出,最多就是過年回家鄉(xiāng)看望父母。在我的印象中,除了春節(jié)的探親假,我沒有休過年假。說實話,當時也沒有什么錢。每年工資能存幾十元錢,春節(jié)回去看望一下父母,一年攢下的錢基本上就沒了。”吳光輝說。
與物質(zhì)上的貧乏相對的,是精神上的富足。吳光輝曾笑言,工作以后,看到一些圖紙上面標注著“秘密”甚至“絕密”,頓時意識到自己的工作多重要,這種職業(yè)榮譽感,一般人很難體會。
上世紀80年代,整個航空工業(yè)發(fā)展并不景氣。身邊的同事或是被調(diào)走,或是下海創(chuàng)業(yè),年輕的吳光輝漸漸成了設計小組的主力。在“飛豹”飛機的研制過程中,他測算出飛機的15種典型狀態(tài),描繪出飛機重心的變化曲線,還能自己畫各種圖……
時值603所攻關氣動力項目,吳光輝通過計算機獨立算出的研究成果很快被應用于項目中。領導看了技術報告,又欣喜又詫異,欣喜于“所里有如此踏實能干的年輕人”,也詫異于“在這么艱苦的條件下,他還能沉得下去”。
憑借著這份耐力與堅韌,吳光輝慢慢挑起了飛機設計的大梁。
“省出了幾億元”
從2014年開始,每逢周末或節(jié)假日,吳光輝會趕往湖北襄陽,到蔚藍航校參加飛行員駕照培訓。
這一年,吳光輝54歲,擔任C919總設計師已有近7年時間。航校里多是年輕人,絕大多數(shù)學員不知道吳光輝的身份,只覺得這個“老頭”性格和藹又熱愛飛行,理論水平極高。漸漸地,大家遇到疑難問題,都喜歡找吳光輝請教。
2022年9月6日,吳光輝(左一)在航校完成飛行訓練
吳光輝的目標,是拿到“商照”(類似于車輛的A駕照,持照者可以駕駛飛機取酬)。駕駛艙的布局、設備的安放、程序的操作,甚至是屏幕上顯示的內(nèi)容及其大小……每個飛行員提出的要求不盡相同,作為總設計師,怎么判斷這些要求的合理性?“這個迫使我要去學?!?/p>
航校的訓練一般從早上6點20分開始,先開準備會,研究當天的天氣條件、飛機狀況、飛行科目。飛行訓練結(jié)束后,要到講評室開會,復盤當天的訓練情況,針對性地進行查漏補缺,同時預習明天的科目。每天一套流程走下來,至少10小時起步。
在教員趙川看來,實際飛行的效果,跟理論知識的掌握程度呈正相關,而理論知識扎實正是吳光輝的優(yōu)勢?!叭绻惺裁磧?nèi)容他感覺沒吃透,一定會加班加點補習。”許多個晚上,趙川帶領學員完成夜航訓練回到講評室,發(fā)現(xiàn)吳光輝仍在看書、查資料。
趙川說,通常學員上了飛機,關注的是駕駛體驗,但吳光輝不同,他特別關注各種機型的性能和優(yōu)點?!氨热缯f賽斯納172這個型號,它的穩(wěn)定性比較高,吳院士上了飛機就注意觀察,這是怎么通過飛機設計實現(xiàn)的。”
現(xiàn)在的飛機幾乎全部由歐美廠商研發(fā),這就意味著中國人需要去適應各種細節(jié)。以飛機座椅為例,設計尺寸對標的是歐美人的體型,對中國人來說往往過于寬大。趙川說,“有時吳光輝會說,一定要改變這些地方,讓飛機適合我們中國人”。
在航校,能一次性通過所有考試拿到“商照”的學員比例不高,吳光輝正是其中之一——由于只能在節(jié)假日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學習,整個考證過程花費了吳光輝兩年時間。趙川記得,拿到“商照”那天,一向穩(wěn)重的吳光輝流露出純粹、天真的快樂。“他考完試從飛機上下來,笑得雙眼瞇成了縫,開心得像一個小朋友?!?/p>
更重要的是,憑借那些飛行經(jīng)驗,吳光輝為C919省下了真金白銀的研發(fā)經(jīng)費。
按照慣例,C919設計了5套地面導航臺信號接收器——在進近著陸(向機場方向下降接近)階段,地面導航臺會對飛機進行定位和測距,指引飛機準確前進。
這是從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延續(xù)至今的設計思路。然而,吳光輝在實際飛行中發(fā)現(xiàn),現(xiàn)在的飛機主要依靠衛(wèi)星導航,已較少使用地面導航臺。最初的設計方案到了案前,被吳光輝壓了下來。他和團隊成員反復磋商、論證,覺得保留3套已經(jīng)足夠。
有人對此持不同意見,包括試飛機長。吳光輝反復做大家的工作,逐一解答試飛員們的疑問?!白罱K,我們的試飛員都心悅誠服地和我達成了一致,這或許是我的飛行愛好發(fā)揮的作用了?!?/p>
撤下2套設備,首先就省下千萬美元的初裝更改費,其次是省下每套2萬美元(約合人民幣14萬元)的設備費——這樣的精打細算,最終將轉(zhuǎn)化為C919的市場競爭力。東航C919飛機交付的目錄價格為9900萬美元,而空客A320、波音B737的平均目錄價格通常為1億美元以上。
近兩年,事務纏身的吳光輝較少在媒體上露面。但每到全國兩會等重大活動期間,他一定會抽出時間介紹C919的進展,不厭其煩地回應外界對C919的關注,并就我國通用航空產(chǎn)業(yè)發(fā)展建言獻策?!疤嵘娇沾髷?shù)據(jù)利用潛能,適應航空業(yè)效率提高、旅客服務方式更新的迫切需求”“航空立法”“改善科研環(huán)境”“中國制造要走出‘貪大求快’誤區(qū)”……
2018年3月9日,吳光輝在全國兩會第二場“代表通道”上接受媒體采訪
從1982年畢業(yè)算起,今年已是吳光輝工作的第41個年頭?!拔矣X得搞我們這一行的,都有一種航空情懷,一個航空報國的夢想。”吳光輝說,“40年間,我有幸從一名技術人員干起,從事過軍用飛機和民用飛機設計工作,先后擔任過4個重點型號的總設計師,親身見證和參與了祖國航空事業(yè)從小到大、從弱到強的深刻變革?!?/p>
“大飛機項目要達到國際先進水平,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未來的道路上,還有很多難關需要我們征服,很多難題等待我們攻克。我們大飛機人一定會攻堅克難,在科技創(chuàng)新的道路上不斷攀登新高峰?!眳枪廨x還希望穩(wěn)步推進和支持國內(nèi)通用航空產(chǎn)業(yè)的發(fā)展,讓更多的國產(chǎn)飛機安全飛上藍天。